命運與時序    2021 January｜主線劇情2-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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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——你是誰？
 

    有著白金色捲髮的小女孩坐在椅子上，淺紅色的雙眸眨了眨，似乎有些困惑。
    我是莉蒂西雅，你呢？
 

    ——我？我是……
  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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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五歲前的記憶非常模糊。瑪雅以為他是因為那場發燒造成記憶缺失，其實不完全是。因為當時實在太難過、太難過，難過得連想起來都撕心裂肺，他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樣的痛處，於是在昏睡的那一個禮拜狠狠地把記憶關起來了，任由小小的、五歲的他在裡頭哭泣。
    
    但催眠終究有破解的一天。日本動畫中曾有個角色說過這樣的話：「曾經發生的事情不會遺忘，只是暫時想不起來而已。」這話的確有它的道理存在，無論是多麽久遠的記憶、甚至被封印起來了，但確實就放在那裡，轉個身就能看到。
    
    八歲那年的宴會過後他開始做夢，一個相同的夢。
 

    一開始只有模模糊糊的畫面，短暫的片段，大約幾個月發一次夢。夢中有他始終看不清的人事物，有些卻又特別清晰，直到班尼狄克將記憶球交給他後，夢境才越加頻繁，甚至漸漸地能將夢的片段連結起來。
 

    他想這便是班尼狄克將記憶球交給自己的原因。
    
    事實上那是個充滿暖意的、橘紅色的夢境，與記憶球的顏色相近，卻更加柔和。
    
    夢裡他除了擁有疼愛自己的雙親外，還有一個妹妹。那是個跟他差不多大、出生時間相差不過幾秒的女孩兒。或許是異卵雙生的關係，妹妹的膚色相當的白皙，不同於哥哥的瞳色與髮色，亦不同於休斯家的外表特徵，妹妹有雙琉璃般的淺紅色眼珠和漂亮的白金色長卷髮，遠遠看著時，就像是一尊漂亮的洋娃娃似地。
 

    而正如同所有的白子一般，她是個相當病弱的孩子，在他出去玩的時候只能虛弱地坐在樹蔭邊。每當她抬起頭，眨著眼輕聲喊自己「哥哥」時，那真是乖巧得讓人放在手心怕融了，頂在舌尖怕化了，恨不到放到心尖上疼著，縱使亞維少了許多和同伴玩耍的機會，他還是好喜歡好喜歡這個妹妹。
    
    像洋娃娃一樣，精緻又脆弱的妹妹。
  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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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「今天不用花力氣抄抄寫寫，我們要進行的是慣例的幻形怪課程。我想我們之中應該有些人知道幻形怪。今天我們的重點是如何對付幻形怪。」
 

    克蘭西教授站在教室前方講解，「請好好思考如何把你恐懼的人事物變成能讓你放聲大笑的東西，比如穿了夏威夷草裙的校長，或是被套上比基尼的維傑卡教授……什麼都好。想著它，然後施咒。」
    
    幻形怪。亞維抿著嘴唇，一臉肅穆地站在教室後方。他眼神落在角落的布簾，耳邊聽著教授的舉例卻一點也笑不出來。
 

    早在休斯家他便看過介紹幻形怪的書籍，也清楚知道這個東西喜歡待在陰暗的角落；而正如同幻形怪喜愛藏身的地方，特性也一樣的陰暗——變成面對之人所恐懼的人事物。
 

    如果是早些時候他或許沒有什麼感到害怕的東西吧。但現在的他只能緊緊握著拳頭，極力去忍住身體的顫抖。
    
    「準備好了的話，就到角落的布廉後面打開箱子吧。為了維護個人隱私請不要偷窺，覺得害怕也能找個同學陪同，真的無法應付也可以直接逃出來。那麼，現在排隊開始——這次課程不是強制性的，不用擔心。」教授囑咐著，顯然已有多次的經驗。
    
    也許他需要別人陪同。亞維心不在焉地想。有點丟臉，但他已經可以預料到自己將會面臨什麼，而他確實深深地對那個「什麼」感到恐懼——他知道自己做不到。
 

    有沒有人陪都一樣，畢竟並不是懼怕看到什麼，而是沒有勇氣去面對……
    受不了，就逃出來吧。
 

    亞維對自己這麼說，然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，走到了布簾之後。
  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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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「很抱歉，」前來的醫師搖搖頭道：「這是遺傳病造成的衰竭，目前能使用的魔藥完全無法醫治。」
    瑪雅低低地哭了起來，什麼話也說不出口，而她身邊的高大男士——面孔模糊的父親，則是輕輕地摟住瑪雅，付了診金後讓家庭小精靈領著醫生離開。
 

    「會好的，瑪雅。」高大的男人說道。
    
    他是從縫隙看到這一切的。
 

    誰都沒有發現他躲在衣櫥裡。事實上他只是想陪陪莉蒂西雅。莉蒂西雅又發病了，一年比一年多次，明明還是盛夏卻燒得比任何一次還嚴重，身為哥哥的他想把自己的力氣分給妹妹，就算只能握住她小小的手。
    
    可是他聽到了什麼？
    他瞪大眼睛，狠狠地、緊緊地咬住拳頭，才忍住去和醫生理論的衝動。
 

    ——怎麼可能是遺傳疾病？怎麼會是遺傳疾病？這時候的他已經看了不少書籍，他知道遺傳疾病是因為父母親一方或雙方的基因問題造成的結果，但如果是這樣，為什麼只有莉蒂西雅呢？
    莉蒂西雅早就知道了嗎？那麼當自己在太陽底下奔跑歡笑的時候，莉蒂西雅又是怎麼想的呢？
    
    他們明明就是一起出生的。
    
    不到一個月，莉蒂西雅的病情急速惡化。鮮少坐起身，甚至不再睜開眼睛，只有當他握住莉蒂西雅的手，感受她的體溫、聽著她淺淺的呼吸聲時，才能確定她的存在。再然後父親說是找到了魔藥專家，將妹妹帶走了。
 

    年幼的他從未直觀地意識到離別，但他直覺自己或許再也看不到妹妹了，那個乖巧聽話的、會窩在自己懷裡，叫著自己哥哥的莉蒂西雅。
    
    ——為什麼，只有莉蒂西雅呢？
    
    這一點都不公平。
    
    當瑪雅找到他的時候，他已經暈在莉蒂西雅房間的壁櫥裡。他被瑪雅抱起，輕輕地放到床上。
    「是我害了她。」他半瞇著眼，恍惚地囈語：「是我害了她。為什麼會這樣呢？……為什麼呢？」他的眼淚一滴一滴落在枕頭上，瑪雅抱著他，低聲說著不是你的錯，從來不是你的錯。
    
    可是Yaya，這本該是由他們共同承擔的命運，不是嗎？他是哥哥啊，應該是他保護妹妹的，為什麼卻是妹妹一個人擔上了兩個人的病痛？
    莉蒂西雅、莉蒂西雅，她小小的身軀怎能承受如此巨大的痛苦。
    
    他沈默著閉上眼睛，開始反覆地發燒，然後成功遺棄了過去，讓自己忘卻一切疼痛、內疚與自責。
  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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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再次睜開眼睛時他正躺在醫護室的床上，海黎趴在床邊，似乎已經睡著了，莉慕伊則是剛從邊上走了進來，見亞維坐起身後一臉驚喜地大喊。
 

    「亞維！你醒了！」她隨即將手上的水杯遞了過來，悄聲抱怨道：「海黎在這陪你一個下午了。齁，你竟然被幻形怪嚇昏，到底是看到什麼啦？」
 

    亞維接過水杯，聳了聳肩，笑嘻嘻說道：「謝啦，抱歉讓你們擔心了。我嘛……我看到了一個小美女，嗯，實在太美了，我就被嚇昏了～」
    
    說到此，他面色古怪地沈默了一下，抬頭望著莉慕伊。
    
    「吶、小慕伊，叫聲哥哥吧？」
 

    「你突然幹嘛啊？」莉慕伊奇怪地問道，不是錯覺，她真的覺得亞維就讀霍格華茲之後越來越怪了。
 

    「叫一聲嘛，拜託～小慕伊～」
 

    「啊，好啦好啦！」
    莉慕伊的臉頰氣鼓鼓地，最後還是架不住亞維閃閃發亮的眼神，順從地喊了：「哥——哥——！」
    
    亞維瞇著眼聽著，然後不顧莉慕伊的驚呼，一個翻身用棉被把自己蓋了起來。在被籠罩的黑暗中，他像小時候那樣咬著拳頭，幾乎壓抑不住自己想哭的衝動。
    
    ——妳好，莉蒂西雅，我是亞維・瑪雅。
    我是……只比妳早幾秒鐘來到世界，從出生便看著妳的、深愛著妳的，哥哥。
    
    

To Be Continued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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